快讯
住台门屋的日子
上世纪五六十年代,我家租住在绍兴市区西小河沿的一个台门里。一住就是数十年。很有年代感的台门,斑驳的墙壁,吱呀作响的门窗,屋顶上黑黢黢的椽子,以及破损的地板,这是我对老屋最深刻的印象。
有天井,台门很明亮,阳光从早到晚都能照进老屋。屋面的瓦片连绵起伏排列有序,落雨时雨水沿着天沟始而淅淅,继而涓涓地向下流淌。天井四角各家各户置有一口水缸,天落水也是人们的生活用水。
台门屋住着四五户人家,当时每户人家至少四五个孩子,因此,我们台门里的孩子在一起好是热闹。这天井,自然是小伙伴们玩耍的乐园。
一间房子,要住多久,才能留下你和家人的气味?这气味在墙壁上、地板上、灶台边……房子里这些气味,点点滴滴,像空气一样弥漫,逃不过你的鼻子。
每到晚上,灯熄人静时,人还没入睡,老鼠在梁柱上窜来窜去,发出“吱吱”的叫声。父亲用木 捉鼠,一块比砖还小的木板,中间固定着弹簧和钢丝扣子,钢丝扣子与机关相连,机关上插上油条之类的食物。到了夜晚,木 放在米桶盖子上,或老鼠常出没的地方。老鼠闻到香味,啃咬诱饵,触动机关。随着“啪”地一声响,屋子里才会安静好久。
老台门,承载着老屋居民挥之不去的珍贵记忆。那些挑水的日子,至今记忆犹新。那时台门还不通自来水,只能到弄堂口一个公用水龙头去接水。
我在十多岁时便开始挑水了。家有两只喇叭状的铁桶,曾记得一分钱可打8桶水。我就用勾头小扁担挑水。挑水时,步子从容,肩上的扁担一悠一悠地颤着,水桶也跟着有节奏地漾动。水挑到灶间,母亲拎起水桶,轻轻靠着缸沿倒了下去,点滴不出。到了夏天,弄堂口唯一的水龙头挤满了担水的人,铁桶、木桶排起了长队。这样不停歇地挑水,一直到台门里各户人家都安装了自来水,才结束挑水过日子的历史。
在我的人生里,静卧着这样一所老房子。它是有灵魂的、有故事的,是安放你命运故事的某一角落。它一直庇护着我的内心,从喧哗到沉寂,从绽放到枯萎。